第52章 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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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52
董西的消息來得不算突然。
江城和海城離得近, 這三年裏，董西也不是沒來玩過，曾經還借住過鐘聽的寢室。
董西性格開朗, 不過半個小時就和鐘聽的室友們打成一片。熟稔程度, 似乎直逼不能說話交流的鐘聽本人。
對於江城各個景點, 董西早就做過好幾次攻略, 再切身實地逛過一遍，也能稱得上輕車熟路、谙熟於心。
她本沒什麽需要鐘聽幫忙的。
說到底，其實也就是找個借口把這件事告訴她而已。
對於董西和相燃這兩人，鐘聽的感覺很覆雜。
一方面, 她不覺得相燃是個好接近的人，忍不住就會為董西的一腔孤勇擔心，擔心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另一方面, 高三那年，在沈珈述不告而別之後, 相燃曾經出言安慰過她，後來還給她送過兩次沖刺班的筆記。
或許能算得上有恩於她？
但鐘聽鄭重道謝過後，依舊對他敬而遠之，連聯系都不常有。
相燃實在太冷太陰郁了。
她無法與這樣冷冰冰的人相處，好像隨時會跟著他一同墜入深淵一樣。
這絕對不可以。
在鐘聽看來，相燃和沈珈述就像兩個極端。一個炙熱陽光，另一個壓抑沈默。
但所有動植物都願意向陽而生。
這好像一種本能。
偏偏，炙熱的人毫不留情地將她灼傷，至今仍未愈合。
……鐘聽越想腦子越亂, 忍不住痛恨自己為什麽要拿相燃與沈珈述對比, 為什麽又要想到這個名字。
黑暗中，她無聲地嘆了口氣, 翻過身，將被子拉過頭頂，默默闔上眼。
不要再想了！
反正只是永遠不會再見面的老同學而已！
快睡覺！
-
六月中，江大各個專業開始期末考試。
鐘聽他們大三下學期已經沒什麽公共課，基本都是專業課考試。
除了閉卷考之外，也有一些需要交實驗結果和報告的科目，算是非常時間緊任務重的專業，一點都沒有大三該有的悠閑隨意。
迎著日光，踏著月光，她每天往返於實驗室、圖書館和寢室三點一線。
因為太過於忙忙碌碌，找不到喘息空間，自然也就少了許多胡思亂想。
直到六月末，所有考試結束。
又一個學年順利收尾。
鐘聽先和店長說了自己放假的事。
江大雖然不在江城市中心，但因靠近旅游景點，周圍也算得上繁華區，商場林立。
大一入學，她在附近的商場找了份兼職。
內容就是每周三周日去無印良品理貨，用來賺生活費。
無印良品的學生兼職時薪不低，而且時間表還可調，理貨又不需要和顧客對話，實在是相當適合她。
後來鐘聽進了實驗室，空閑時間被急劇壓縮，每個月只能勉強混到最低兼職時間。
好在，店長看她做事不偷懶，並沒有將她開掉，還是會經常給她排班。
這次放暑假，鐘聽要留在學校跟實驗，剩下的時間就打算留給兼職。
事實上，鐘聽他們實驗室是有補助的。
教授也不是小氣的老板。
但本科生到底只是打雜的角色，每個月能拿到的補貼十分有限，也就勉強沖個飯卡的水平。
那家商場和江大只有幾條馬路的距離。
從宿舍樓下騎自行車過去，大約十分鐘就能抵達，非常方便。
鐘聽依舊需要這個工作。
店長應得很快：【好的！晚點我把排班表發給你，你自己選方便的時間告訴我吧。】
鐘聽笑了一下，耐心選了個可愛的表情包發過去。
而後，飛快地打字回覆：【謝謝店長。】
做完這一切，鐘聽松了口氣，又切出APP，找了之前刷到的幾條本地美食安利，一齊轉發給董西。
董西秒回：【[鏈接]這家好！】
鐘聽怔了一下。
這家店……是當初，沈珈述過生日的時候，請她去吃的那家網紅店。
他家在海城火了兩三年，今年才開到江城來。
鐘聽刷到別人的推薦，想到往事，免不了失魂落魄。
大概就是走神時，隨手點到了收藏，才連帶著其他測評安利帖一起轉發給了董西。
沒想到董西會選這家。
鐘聽抿了抿唇，垂眸打字：【價格會不會有點高？】
董西：【不高！表白還是要有儀式感的！失敗也不會後悔嘛！】
董西：【沒事的，我有錢！聽寶你放心吧！】
董西：【周末見~】
……
周五。
江城迎來今年第一個三十五度的高溫天。
下午三點多，鐘聽在高鐵站接到了董西和相燃。
“聽寶！幾個月沒見了！想死我啦！”
董西上來就是一個擁抱。
鐘聽笑得眼睛瞇起，拍拍她的手臂，用手語回她：[我也想你。]
沒有手語環境，董西的水平依舊維持在高中那會兒，能看懂一些簡單的日常對話。
不過，比起高中，她的模樣變化倒是不小。
她整個人明顯長開了一些，雖然五官依舊保持圓潤，但身體和臉頰都消瘦了一些。
再踩上有跟的涼鞋，和鐘聽差不多高，很有點亭亭玉立的意思。
旁邊相燃還是那副死樣子。
雌雄莫辨的精致容貌，戴一副墨鏡，冷淡得好像置身寒冬臘月。
鐘聽同他點了點頭，算作招呼。
繼而，便率先帶著董西往地鐵站方向走。
兩個女生在前面，說悄悄話也方便許多。
鐘聽用手機打字問道：【相燃怎麽了？】
董西回頭瞥了相燃一眼，壓低聲音，“你真是完全不關註他呀……他簽公司了，估計下半年就要出道。公司要求他最近必須低調出門，不能同學和路人被拍到什麽圖。所以我才急著表白呀！現在不成功，以後就更加沒機會了。”
“……”
出、出道？！
鐘聽難以置信，不自覺愕然瞪大了眼睛。
見狀，董西嘆氣，“你……哎呀，我之前不知道怎麽跟你說，畢竟是別人家的事情……就是四月份的時候，相燃他外婆生病了，然後他就答應了人家娛樂公司，拿了一筆簽約費，給他外婆治病。”
聞言，鐘聽連忙低頭敲字：【阿婆還好嗎？】
她五一放假沒回家，是白珠秀來江城看她的。
上次回海城，還是清明時候的事情。所以什麽都沒聽說。
董西擺擺手，“放心。已經治好了。現在精神得很呢。”
鐘聽：【那我改天回海市去探望她。】
兩人小聲聊幾句，相燃就走了上來。
他低下頭，清清冷冷地看著鐘聽，“到了。”
鐘聽楞了楞，這才猛然意識到，他們已經走到地鐵站了。
她比劃了一下，示意兩人跟著她。
這次董西和相燃一起過來玩，肯定沒法去擠她的寢室。
鐘聽幫忙訂了賓館，在市中心附近。
位置距離董西預定的那家飯店也不遠。
為此，她還特地做了攻略，比如從賓館到幾個景點的距離，好讓董西明天帶相燃去逛逛。
表白安排在周六晚上。
白天還能再培養培養感情嘛。
很快，鐘聽把兩人送到賓館，功成身退，打算回學校。
相燃腳步一頓，皺了皺眉，扭頭看她，“……你不和我們一起？”
鐘聽擺擺手，拿出手機打字：【我晚上還有兼職。】
相燃：“這麽晚？”
鐘聽點頭。
頓了頓，她瞟了一眼屏幕上的時間。
現在才五點，不算晚吧。
她六點開始的班，四個小時，上到十點無印良品關門，也完全稱不上太晚。
相燃：“我送你過去。”
鐘聽連忙擺擺手，又看了眼董西，示意她快點攔住相燃。
董西了然，點點頭，立馬開口道：“聽聽都在江城上了三年學了，哪還需要我們送啊！說不定她等會兒還要送我們回來，更麻煩……別打擾她了，要不我們先吃飯去吧？我都快餓死了！……”
……
賓館門口有公交車站。
鐘聽查了地圖APP，發現有一輛車可以直達商場。
算了算時間還算充裕，也省了地鐵換乘的麻煩，她便決定搭公交回去。
這個點，尚未到下班最高峰的時間，車上還不算擠。
臨到站前，還有個靠窗的位置空出來。
鐘聽想著，無印良品不許員工在班期間坐下休息，一會兒得站四個小時，還是坐到了空位上。
窗外，暮色四合，夜光正初現。
車輛川流不息，車燈從眼前掠過，在瞳孔中央落下一連串的光影。
一切都好似電影裏的場景。
莫名的，鐘聽突然心跳加速，像是預感到了什麽一樣，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體，又往車窗玻璃靠近了幾分。
下一個路口。
路燈轉紅。
公交車搖搖晃晃，慢慢剎車。
而後，旁邊的非機動車道上，電動車和自行車也依次停下。
一張熟悉的臉，猝不及防地闖入她的眼簾。
鐘聽一點一點、緩緩睜大了眼睛。
……是四年沒見的沈珈述。
他騎著一輛山地車，停在旁邊等紅燈，視線目不轉睛地註視著前方，只給鐘聽留下一個消瘦分明的側臉。
鐘聽整個人趴在玻璃上，怔怔地望著他。
她想開窗喊一聲，看看到底是不是他，還是一個很像他的人。
或者，壓根只是她的幻想。
這世界上哪有這麽巧的事情呢？
但是沒辦法。
她壓根發不出聲音。
好像只是眨眼間，紅燈跳綠，公交車繼續往前行駛。
鐘聽“唰”一下從座位上跳起身，奔到前方，在司機旁邊手忙腳亂地比劃，示意她要下車。
司機瞥她一眼，開口：“還沒到站呢！下不了哈！”
聞言，鐘聽的眼睛不受控制地酸了一下。
只是，等她轉變想法，再去車門前透過玻璃往外看的時候，那張臉早已消失不見。
剛剛的外賣小哥還在、騎電動車的阿姨也追了上來、幾個放學的高中生也在……唯有那個放在腦海裏想念了幾萬遍的身影，並未出現在非機動車道上。
果然，只是霞光裏的*錯覺一場。
他怎麽會在這裏呢？
他早就到香港上學去了。
不僅如此，為了劃清關系，他特意丟了小狗掛件，刪掉了所有人的聯系方式，電話也變成了空號。
曾經，鐘聽是個躲在角落裏的窺視者，在夏天的每一場雨裏、在餘光的每一個縫隙，小心翼翼註視著他。
無論多麽落寞難受，都不願喊停。
但……時過境遷，想來應該是永遠不會再見了。與她記憶裏的盛夏。
“……”
鐘聽垂下頭，默默捂住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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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江城各個景點, 董西早就做過好幾次攻略, 再切身實地逛過一遍，也能稱得上輕車熟路、谙熟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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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其實也就是找個借口把這件事告訴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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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 她不覺得相燃是個好接近的人，忍不住就會為董西的一腔孤勇擔心，擔心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另一方面, 高三那年，在沈珈述不告而別之後, 相燃曾經出言安慰過她，後來還給她送過兩次沖刺班的筆記。
或許能算得上有恩於她？
但鐘聽鄭重道謝過後，依舊對他敬而遠之，連聯系都不常有。
相燃實在太冷太陰郁了。
她無法與這樣冷冰冰的人相處，好像隨時會跟著他一同墜入深淵一樣。
這絕對不可以。
在鐘聽看來，相燃和沈珈述就像兩個極端。一個炙熱陽光，另一個壓抑沈默。
但所有動植物都願意向陽而生。
這好像一種本能。
偏偏，炙熱的人毫不留情地將她灼傷，至今仍未愈合。
……鐘聽越想腦子越亂, 忍不住痛恨自己為什麽要拿相燃與沈珈述對比, 為什麽又要想到這個名字。
黑暗中，她無聲地嘆了口氣, 翻過身，將被子拉過頭頂，默默闔上眼。
不要再想了！
反正只是永遠不會再見面的老同學而已！
快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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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江大各個專業開始期末考試。
鐘聽他們大三下學期已經沒什麽公共課，基本都是專業課考試。
除了閉卷考之外，也有一些需要交實驗結果和報告的科目，算是非常時間緊任務重的專業，一點都沒有大三該有的悠閑隨意。
迎著日光，踏著月光，她每天往返於實驗室、圖書館和寢室三點一線。
因為太過於忙忙碌碌，找不到喘息空間，自然也就少了許多胡思亂想。
直到六月末，所有考試結束。
又一個學年順利收尾。
鐘聽先和店長說了自己放假的事。
江大雖然不在江城市中心，但因靠近旅游景點，周圍也算得上繁華區，商場林立。
大一入學，她在附近的商場找了份兼職。
內容就是每周三周日去無印良品理貨，用來賺生活費。
無印良品的學生兼職時薪不低，而且時間表還可調，理貨又不需要和顧客對話，實在是相當適合她。
後來鐘聽進了實驗室，空閑時間被急劇壓縮，每個月只能勉強混到最低兼職時間。
好在，店長看她做事不偷懶，並沒有將她開掉，還是會經常給她排班。
這次放暑假，鐘聽要留在學校跟實驗，剩下的時間就打算留給兼職。
事實上，鐘聽他們實驗室是有補助的。
教授也不是小氣的老板。
但本科生到底只是打雜的角色，每個月能拿到的補貼十分有限，也就勉強沖個飯卡的水平。
那家商場和江大只有幾條馬路的距離。
從宿舍樓下騎自行車過去，大約十分鐘就能抵達，非常方便。
鐘聽依舊需要這個工作。
店長應得很快：【好的！晚點我把排班表發給你，你自己選方便的時間告訴我吧。】
鐘聽笑了一下，耐心選了個可愛的表情包發過去。
而後，飛快地打字回覆：【謝謝店長。】
做完這一切，鐘聽松了口氣，又切出APP，找了之前刷到的幾條本地美食安利，一齊轉發給董西。
董西秒回：【[鏈接]這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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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店……是當初，沈珈述過生日的時候，請她去吃的那家網紅店。
他家在海城火了兩三年，今年才開到江城來。
鐘聽刷到別人的推薦，想到往事，免不了失魂落魄。
大概就是走神時，隨手點到了收藏，才連帶著其他測評安利帖一起轉發給了董西。
沒想到董西會選這家。
鐘聽抿了抿唇，垂眸打字：【價格會不會有點高？】
董西：【不高！表白還是要有儀式感的！失敗也不會後悔嘛！】
董西：【沒事的，我有錢！聽寶你放心吧！】
董西：【周末見~】
……
周五。
江城迎來今年第一個三十五度的高溫天。
下午三點多，鐘聽在高鐵站接到了董西和相燃。
“聽寶！幾個月沒見了！想死我啦！”
董西上來就是一個擁抱。
鐘聽笑得眼睛瞇起，拍拍她的手臂，用手語回她：[我也想你。]
沒有手語環境，董西的水平依舊維持在高中那會兒，能看懂一些簡單的日常對話。
不過，比起高中，她的模樣變化倒是不小。
她整個人明顯長開了一些，雖然五官依舊保持圓潤，但身體和臉頰都消瘦了一些。
再踩上有跟的涼鞋，和鐘聽差不多高，很有點亭亭玉立的意思。
旁邊相燃還是那副死樣子。
雌雄莫辨的精致容貌，戴一副墨鏡，冷淡得好像置身寒冬臘月。
鐘聽同他點了點頭，算作招呼。
繼而，便率先帶著董西往地鐵站方向走。
兩個女生在前面，說悄悄話也方便許多。
鐘聽用手機打字問道：【相燃怎麽了？】
董西回頭瞥了相燃一眼，壓低聲音，“你真是完全不關註他呀……他簽公司了，估計下半年就要出道。公司要求他最近必須低調出門，不能同學和路人被拍到什麽圖。所以我才急著表白呀！現在不成功，以後就更加沒機會了。”
“……”
出、出道？！
鐘聽難以置信，不自覺愕然瞪大了眼睛。
見狀，董西嘆氣，“你……哎呀，我之前不知道怎麽跟你說，畢竟是別人家的事情……就是四月份的時候，相燃他外婆生病了，然後他就答應了人家娛樂公司，拿了一筆簽約費，給他外婆治病。”
聞言，鐘聽連忙低頭敲字：【阿婆還好嗎？】
她五一放假沒回家，是白珠秀來江城看她的。
上次回海城，還是清明時候的事情。所以什麽都沒聽說。
董西擺擺手，“放心。已經治好了。現在精神得很呢。”
鐘聽：【那我改天回海市去探望她。】
兩人小聲聊幾句，相燃就走了上來。
他低下頭，清清冷冷地看著鐘聽，“到了。”
鐘聽楞了楞，這才猛然意識到，他們已經走到地鐵站了。
她比劃了一下，示意兩人跟著她。
這次董西和相燃一起過來玩，肯定沒法去擠她的寢室。
鐘聽幫忙訂了賓館，在市中心附近。
位置距離董西預定的那家飯店也不遠。
為此，她還特地做了攻略，比如從賓館到幾個景點的距離，好讓董西明天帶相燃去逛逛。
表白安排在周六晚上。
白天還能再培養培養感情嘛。
很快，鐘聽把兩人送到賓館，功成身退，打算回學校。
相燃腳步一頓，皺了皺眉，扭頭看她，“……你不和我們一起？”
鐘聽擺擺手，拿出手機打字：【我晚上還有兼職。】
相燃：“這麽晚？”
鐘聽點頭。
頓了頓，她瞟了一眼屏幕上的時間。
現在才五點，不算晚吧。
她六點開始的班，四個小時，上到十點無印良品關門，也完全稱不上太晚。
相燃：“我送你過去。”
鐘聽連忙擺擺手，又看了眼董西，示意她快點攔住相燃。
董西了然，點點頭，立馬開口道：“聽聽都在江城上了三年學了，哪還需要我們送啊！說不定她等會兒還要送我們回來，更麻煩……別打擾她了，要不我們先吃飯去吧？我都快餓死了！……”
……
賓館門口有公交車站。
鐘聽查了地圖APP，發現有一輛車可以直達商場。
算了算時間還算充裕，也省了地鐵換乘的麻煩，她便決定搭公交回去。
這個點，尚未到下班最高峰的時間，車上還不算擠。
臨到站前，還有個靠窗的位置空出來。
鐘聽想著，無印良品不許員工在班期間坐下休息，一會兒得站四個小時，還是坐到了空位上。
窗外，暮色四合，夜光正初現。
車輛川流不息，車燈從眼前掠過，在瞳孔中央落下一連串的光影。
一切都好似電影裏的場景。
莫名的，鐘聽突然心跳加速，像是預感到了什麽一樣，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體，又往車窗玻璃靠近了幾分。
下一個路口。
路燈轉紅。
公交車搖搖晃晃，慢慢剎車。
而後，旁邊的非機動車道上，電動車和自行車也依次停下。
一張熟悉的臉，猝不及防地闖入她的眼簾。
鐘聽一點一點、緩緩睜大了眼睛。
……是四年沒見的沈珈述。
他騎著一輛山地車，停在旁邊等紅燈，視線目不轉睛地註視著前方，只給鐘聽留下一個消瘦分明的側臉。
鐘聽整個人趴在玻璃上，怔怔地望著他。
她想開窗喊一聲，看看到底是不是他，還是一個很像他的人。
或者，壓根只是她的幻想。
這世界上哪有這麽巧的事情呢？
但是沒辦法。
她壓根發不出聲音。
好像只是眨眼間，紅燈跳綠，公交車繼續往前行駛。
鐘聽“唰”一下從座位上跳起身，奔到前方，在司機旁邊手忙腳亂地比劃，示意她要下車。
司機瞥她一眼，開口：“還沒到站呢！下不了哈！”
聞言，鐘聽的眼睛不受控制地酸了一下。
只是，等她轉變想法，再去車門前透過玻璃往外看的時候，那張臉早已消失不見。
剛剛的外賣小哥還在、騎電動車的阿姨也追了上來、幾個放學的高中生也在……唯有那個放在腦海裏想念了幾萬遍的身影，並未出現在非機動車道上。
果然，只是霞光裏的*錯覺一場。
他怎麽會在這裏呢？
他早就到香港上學去了。
不僅如此，為了劃清關系，他特意丟了小狗掛件，刪掉了所有人的聯系方式，電話也變成了空號。
曾經，鐘聽是個躲在角落裏的窺視者，在夏天的每一場雨裏、在餘光的每一個縫隙，小心翼翼註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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